刘瑛 说真话的“技术控”
第一次和刘瑛聊天,你会感觉认识她好像已经很久。向一个完全不懂缫丝的人介绍自己在缫丝厂工作时,双手接触冰醋酸的糟糕感受;绘声绘色地讲述曾经隐瞒身份到商场观察消费者和店员行为时,所发现的秘密;对夫妻俩一起做生意是利是弊的话题也毫不介意,还坦白说有时候争吵有利于解决问题……
她很亲切,也是个特别实在的人,“我是做技术出身的,在这个行业里,我不说外行话,也要反对说外行话的人。”在这个有点闷热的初夏中午,刘瑛一板一眼地说出这段话。
然而,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中,对于一个民营企业家来说处处说真话哪有那么容易。有的时候,她也觉得很无奈,“我看到市面上有打出580元一条真丝被的广告,说是让真丝被走入寻常百姓家。可是做一行的人心里都清楚,谁会做亏本的生意呢?所以说,消费者的认识还有待于提高。”
曾经的“湖丝阿姐”
刘瑛是吴江人,被大家所认识,多因为她是蚕丝被制造领域的技术能手,在缫丝方面更可以称的上是专家。吴江位于太湖之滨,由于自然条件优越和蚕种优良,这一地区自古素有“丝绸之府”的美称,当地人把缫丝女工称为“湖丝阿姐”。刘瑛的外婆就是一位“湖丝阿姐”,“外婆说做缫丝的活很苦,可我不怕苦,所以我是背着家人偷偷报了名,当时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要把技术学好,做操作能手。”
1980年8月初中毕业的她进入吴江小镇庙岗震丰缫丝厂,先是做了3个月的学徒工。那时候,缫车设备还比较落后,很多工序都是依靠手工完成,蚕茧浸在高温汤中,索绪、理绪、缫解等缫丝工序无可避免地要接触化学用剂,和她在同一个缫车的其他五个女孩都掉过眼泪,刘瑛说她没有。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工作,1983年她开始做师傅,手下带了15个缫丝工,在提高生丝产量和质量方面也积累下了不少经验。
1986年刘瑛带着30多人的团队去了无锡缫丝厂。作为当时江苏的大型国有企业,无锡缫丝厂的缫丝机器设备都是自动化的,这让刘瑛一下子成了新手,可是职位分工又使她去不了一线学设备操作,“所以我特别着急,自己不会怎么行呢?我就在厂里到处找愿意带我的师傅,后来是技术很过硬的翟建华带了我半年,才踏实下来。”
从值班长到车间主任,从团委书记到工会主席,再到分管白丝厂,刘瑛说在国企的那十几年自己学到了很多,也带出了不少“好徒弟”,还培养了两个全国劳模。1997年企业终因资不抵债而破产,5年后她开始了人生新的事业阶段。
做企业
离开国有企业的第二年,刘瑛结婚了,那一年她40岁。很多人对这位如此优秀女性的个人生活感到好奇,在接受《赢在家纺》记者专访时,她特意做了一番不乏诙谐意味的补充:“结婚晚可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毛病,完全是因为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和所有夫妻创业者一样,地处盛产丝绸的吴江震泽镇的山水丝绸有限公司凝聚了夫妻俩很多的心血,“我们将公司当作小孩在培养,不只是简单地做生意,它是一个长久的事业。”这家公司生产以蚕丝为核心原料的产品,蚕丝被、真丝家纺、蚕茧、白厂丝、丝绸服饰等。
公司经营得很成功,但是技术出身的刘瑛想的是如何更好的控制产品质量的问题,“从源头上解决质量问题是最可靠的,从今天的市场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如此。”
随着江苏、浙江等蚕桑产业主要覆盖省区经济的发展,使工业化和城市化进度加快,土地成本和人工成本不断上涨,致使传统的蚕桑产业发展受到制约,生产规模逐年下降。“十一五”期间,商务部决定在拥有较为丰富的土地资源和劳动力资源,具备发展蚕茧丝产业的自然条件和社会基础中西部地区实施“东桑西移”工程。
山水丝绸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成立了自己的缫丝厂,而这家工厂里有不少员工是刘瑛多年来积累下的技术伙伴,“我相信专业是来自从基础做起的技术人员,有了他们,包括我的把关,从丝质产品的源头来抓质量,我自己很放心”。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形容刘瑛,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控”。
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前,山水丝绸的产品大部分出口世界各地,随着这几年外贸形势的急转直下,公司将业务逐渐迁向国内市场。而内销显然对企业在管理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此外还有所有民营企业都要面对的政商关系问题。
刘瑛说年轻的时候因为是技术骨干被提拔,做了领导却发现自己说话不行(意为不善言表),于是订购了一本当时十分畅销的杂志《演讲与口才》,而且一订就是十年,“坚持下来,确实发现自己有所提升。现在我就很善于做员工的思想工作,演讲也还不错。”说到这里,刘瑛无不带着满足的神情,仿佛一幕幕曾经的故事还历历在目。
然而还是因为说真话,她也坦言在这个市场里并不容易,“很多不可控制的外在因素,我们不能改变,所以就从自己做起。”话说得隐晦,但是每一个做企业的人都深知其中所包含的无奈。
刘瑛在企业的分工是主内,管理生产等事务,如何保证产品优质、如何提高设备的效率、如何将设备和生产相配套是她日常最重要的工作,“凭质量树口碑、以品质创品牌”的企业宗旨也是她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在喧哗浮躁的商场,刘瑛是绝对的异数,信奉技术,敢于说真话。采访结束的时候,她“我喜欢崔永元的‘实话实说’,因为说实话是对自己负责,同时也会让自己活得很轻松。”